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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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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悄悄爬上窗欞,窗外有幾只早起的小鳥在樹枝間撲棱著翅膀,發出清脆的“啾啾”聲,房間裏的南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立刻連拖帶拽的從桑嬈懷裏奪過一個被角,一點一點往自己身上卷。

好不容易卷了一半的被子,她打了個哈欠準備繼續睡,卻被樓下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睡意全無。

這個時間,阮北寧應該按照從前的習慣出門晨跑去了,南安咬咬牙,一把拽起桑嬈,兩個人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石頭剪刀布,一局定勝負。

南安自小運氣就極差,這種小游戲幾乎從來沒贏過桑嬈,這次的結果也毫無意外,她自認倒黴,只能在桑嬈幸災樂禍的口哨聲裏爬出被窩去開門。

沿著樓梯往下走,聽著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南安只覺得頭痛欲裂,眉毛緊緊皺在一起,用力擰開大門,語氣很兇很不耐煩:“誰啊?”

斜倚在門邊的蕭倦挑挑眉毛,門一開,立刻晃了晃手裏溫熱的豆漿油條,笑得見牙不見眼:“早啊。”

南安扶著門框哼哧哼哧喘粗氣,咬牙切齒地問:“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七點半啊,不早了。”蕭倦對她的起床氣早就免疫了,依舊咧嘴笑著,把手裏的食物往前推了推,“喏,第一次來,給你們帶了早餐,別說哥哥不疼你啊。”

南安白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接過東西,彎腰從鞋櫃裏給他找出一雙嶄新的拖鞋:“我去刷牙,桑嬈還沒起,你自己到處看看吧,聲音小一點。”

蕭倦眨眨眼睛表示明白了,等南安一進衛生間,他就兔子似的往樓上竄,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吼:“桑嬈桑嬈!你在哪呢?起床啦!我帶了手柄,陪我來兩局!”

暑假眼看著就要結束,高中學業重,桑嬈生怕以後沒的玩,匆匆起床洗漱,胡亂往嘴裏塞了一根油條就跟著蕭倦到客廳打游戲。

這兩個活寶完全沒有一點做客人的自覺,嘻嘻哈哈的霸占了客廳的電視機,把手柄按得劈啪響,南安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被蕭倦笑起來那一口大白牙晃得眼花,索性給他們切了一盤水果,自己上樓去補覺,一沾枕頭就又睡著了。

蕭倦是那位厲害表姨的兒子,跟阮北寧從小學開始就是同班同學,算起來,南安應該叫他表哥。

這個不著調的表哥一點也沒繼承他母親的彪悍作風,反而跟桑嬈很像,大咧咧的,有一種讓南安覺得特別安全的,陽光般燦爛又溫暖的特質。

那些寄人籬下的昏暗的歲月裏,蕭倦就像一個自帶光芒的救世主,無數次向南安和阮北寧伸出援手,明裏暗裏都盡最大的努力去照拂這對兄妹,讓他們不至於完全孤立無援。

南安小時候讀金庸的《射雕英雄傳》,看到郭靖那句“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倦,當然,她從來沒跟別人說過。

蕭大俠最近的一次拔刀相助,發生在南安和阮北寧搬出來的前一晚。

當時正在吃晚飯,南安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了碗筷,對面的表姨冷哼一聲,正要說點什麽,一直埋頭吃飯的蕭倦突然發問了:“媽,北寧他們要搬出去了,小姨寄來的錢你也該還給他們了吧?”

被親兒子殺了個措手不及,久經風雨的表姨夾菜的手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瞥了阮北寧一眼,語氣不疾不徐:“小孩子家胡說些什麽,快吃飯。”

南安和阮北寧對視一眼,這些年母親寄過來的錢沒有一筆是直接交到他們手裏的,蕭倦這麽一說,估計是知道他媽暗地裏扣下了不少。

阮北寧一向敦厚,趕緊用眼神暗示南安別計較,反正都忍了這麽多年了,臨走前實在沒必要起什麽爭端。

南安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聲音。

一頓飯在這種詭異的氛圍裏結束了,表姨心裏窩著火,臨睡前揪著蕭倦好一頓罵,之後母子倆又關著房門吵了幾句,蕭倦摔門出去了,第二天南安和阮北寧搬家的時候都沒回來。

其實,在南安眼裏,蕭倦跟傻乎乎的郭大俠還是有些微區別的。

他是個很特別的人,確切的說,是特別早熟。

阮北寧也早熟,但那種早熟是被生生逼出來的,而且僅限於為人處事,不得罪人,也盡量不麻煩別人。

蕭倦就不一樣了。

他天生的,在感情方面特別早熟。

十六七歲的年紀,南安和桑嬈的身材還停留在穿上衣服就男女不分的階段,阮北寧跟其他女生多說兩句話還要臉紅半天的時候,蕭倦就已經遇到了那個讓他險些賠上一生的人。

對方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子,還有一個非常秀氣好聽的名字——蘇韻。

蕭倦對這個女孩的態度之虔誠,意志之堅定,簡直比西藏那些跋山涉水磕長頭的佛教徒還不遑多讓,這份虔誠和堅定,給日後以寫愛情小說謀生的南安提供了極其豐富的素材。

這兩個人的相遇,用蕭倦的話來說是命中註定,用南安的話來說就是孽緣,用桑嬈的話來說就像她看過的那些小說一樣狗血惡俗,用阮北寧的話來說……尚未開竅的阮北寧無話可說。

這次引起超高討論度的初遇,發生在暑假之後的軍訓。

南安和桑嬈是新生,按照規定要進行為期半個月的軍訓,偏偏那段時間太陽特別毒,中暑的人不在少數,阮北寧和蕭倦比她們高一屆,每天一下課就蹲守在操場邊,生怕兩個女孩曬出什麽好歹來。

那天下午的訓練項目是踢正步,阮北寧一放學就抱著兩瓶水坐在方陣後面等著,桑嬈偷偷朝後面瞥了一眼,一邊踢腿一邊小聲跟旁邊的南安咬耳朵:“蕭倦呢?這小子也太不講義氣了吧,這才幾天啊,就不管我們死活了?”

南安被曬得眼冒金星,額頭上的汗不要錢似的嘩嘩往下淌,蟄得眼眶刺痛,她又不敢擡手去擦,只好努力睜大眼睛往遠處看,正好看見蕭倦抱著一個大紙箱往這邊走。

“教官好,教官辛苦了,天氣太熱,教務處怕學弟學妹們中暑,讓我送點霍香正氣水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懷裏的紙箱,剛一直起腰,離他最近的那一排裏,一個女生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他面前,嚇了他一大跳。

教官趕緊沖過去查看,蕭倦眼疾手快地扶起地上的人,不小心把對方的帽子勾了下來,從南安這個角度看過去,很清楚地看見漆黑的長發中間那張蒼白如紙卻異常清麗的面龐,像極了一朵沾著晨露的梔子花。

人群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桑嬈嗤嗤偷笑,用胳膊肘去捅南安:“你看你看,蕭倦那是什麽表情啊,他第一次見人暈倒啊?”

南安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蕭倦低頭環抱著那個突然暈倒的女生,目光凝在對方臉上的那一瞬間,少年初見棱角的五官突然奇異地柔和下來,綿軟得就像融化在陽光下的冰淇淋。

那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呢?彼時的南安被太陽曬得整個人都在冒熱氣,懶得細想,也沒有接桑嬈的話。

很久很久以後,久到這個叫蘇韻的女生徹底從他們的生活裏消失了,一個冬季的夜晚,蕭倦喝醉了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南安蹲在一邊,聽見他流著淚說出的囈語,突然就想起這天下午他抱著蘇韻在烈日下狂奔的樣子。

那時她才明白,多年前蕭倦這個呆滯到讓桑嬈嗤之以鼻的表情,有多麽珍貴。

蕭倦這個人,用表姨的話來評價,就是生他的時候把心眼落在醫院了。從小到大,南安親眼目睹他做過不計其數的蠢事。

比如小學的某個暑假,他嫌天氣太熱,把自己關在冰箱裏死活不肯出來,揚言寧可冷死也不願意熱死。等聽了消息趕回家的表姨把他從冰箱裏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快凍傻了。

還有初中的時候,班上的男生打賭去抽女生們脖子後面的“蝴蝶結”,他左右開弓,半分鐘不到就惹得整個教室一片尖叫和大哭,連隔了一個樓層的南安的教室裏都能聽見動靜。

最過分的一次,是南安五年級時的第一次生理期。

當時的南安對生理衛生常識的了解幾乎為零,假小子桑嬈更是楞頭楞腦的什麽都不懂,上午發現凳子上的血跡,南安嚇得魂飛魄散,又不敢聲張,只能悄悄讓桑嬈去找阮北寧。

可是好死不死,那天阮北寧到市裏去參加奧數比賽,一整天都不在學校,等桑嬈拉著火急火燎的蕭倦沖進教室的時候,南安已經滿腦子都是絕癥病人頭皮光光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絕望地趴在桌子上抽泣起來。

想象力異常豐富的阮南安同學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而聽過桑嬈描述情況的蕭倦同學發揮著更為豐富的想象力,覺得南安馬上就要死了,沖進來一把把她拽起來,疊聲問:“你怎麽了怎麽了?”

南安張張嘴,爆發出一聲嚎啕,蕭倦看見凳子上的血,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在巨大的震驚下連聲音都變了調:“你怎麽了?啊!怎麽流血了?”

這一嗓子喊出來,周圍所有人都嘰嘰喳喳地湊上來,迅速把他們倆包圍了。南安紅著眼睛抽抽噎噎說不出話,蕭倦急了,連忙她抱起來,拔腿就往外面跑。

這下完了,全班人齊刷刷對著南安屁股上那片血跡行註目禮,她又羞又怕,躲在蕭倦懷裏哭得更傷心了,人群中有幾個女生紅著臉想過來說點什麽,可蕭倦手長腳長,兩三步就跑了出去,一個字都沒聽清。

在這亂哄哄的當口,來上課的女老師在走廊上跟蕭倦撞了個滿懷,蕭倦一看見老師,急得都語無倫次了:“老師你快看啊!我妹妹這是怎麽了?她怎麽流血了?現在送醫院還來得及嗎?”

女老師低頭看一眼南安染血的褲子,翻了一個南安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白眼,低聲呵斥蕭倦:“你快把她放下!”

蕭倦一聽這話就慌了,憐憫地看了南安一眼,擡頭顫著聲音問:“沒、沒救了嗎?”

然後,南安就被老師強行拖到辦公室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生理衛生知識普及,每聽一句,她的臉就黑一層,心裏默默地拿刀把蕭倦紮了個對穿。

等南安披著老師的外套扭扭捏捏回到教室,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樓層,知道生理期的聚在一堆笑她,不知道的也跟著笑,連桑嬈也後知後覺的憋著笑安慰她。

那是南安這輩子少有的顏面盡失的時刻,蕭倦這個智障事後還不知悔改,反而自稱有恩於她,時不時拿這件事取笑她一通,和事佬阮北寧只好從中調節,溫聲安慰暴跳如雷的南安:“他也是好心,你別生氣了,等下次他也這麽丟臉的時候,我馬上叫你去看熱鬧,再帶上桑嬈,我們三個站成一排笑他,好不好?”

“他又沒有那個什麽……而且你看他臉皮這麽厚,我哪能傷得了他的自尊心啊?”

南安越想越氣,又狠狠捶了蕭倦一頓,但到底當時年紀小,加上蕭倦一向很會耍寶逗人開心,沒過多久她也就忘了這回事。

直到蘇韻出現了。

年少的蕭倦因為初次心動而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這種勇氣為他罩上了一層閃著光的金鐘罩,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自尊,他的愛情,甚至他的整個人生,還是讓這個女孩毫不留情地戳了個三刀六洞,刀刀見血。

等南安兄妹和桑嬈真的如阮北寧所言,共同目睹這一切的時候,卻都笑不出來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時間的指針撥回到十六歲的夏天。

軍訓結束的第二天,高一年級開始正式上課。

新班級的座位是按學號排的,南安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桑嬈卻因為學號靠前被排到了最前面,兩個女孩做了多年的同桌,連幼兒園時午睡的小床都是挨在一起的,如今只卻能隔著大半個教室遙遙相望。

坐在老師眼皮子底下,不能打瞌睡,不能偷偷看小說,連個說悄悄話的人都沒有,偶爾還會吃一嘴粉筆灰,整個上午桑嬈都處於一種極度焦躁的狀態,午休的時候連飯都不吃了,沖到辦公室纏著班主任軟磨硬泡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如願以償,把座位挪到了南安身邊。

然而,這對南安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周三下午的數學課,頭頂的風扇吱呀吱呀地轉著,帶出的絲絲涼風很快就被窗外的熱浪吞噬,對數學實在提不起興趣的南安一邊抄公式一邊神游,眼皮一點一點重起來,卻不敢明目張膽的打瞌睡。

桑嬈正埋著頭在桌子底下看小說,手裏還捏著一把瓜子,時不時就能聽見她磕瓜子發出的哢嚓聲,南安打了個哈欠,瞇起眼睛斜她一眼:“看書就看書,別吃東西行不行?”

“吃完這包就不吃了。”桑嬈翻過一頁書,笑嘻嘻地朝她攤開手,“你要不要?”

南安搖搖頭,小聲提醒她:“你這毛病還是趁早改了吧,小心老趙看見了抓你上去做題。”

老趙是她們班的數學老師,數學組組長,素以嚴厲著稱,南安入學的時候就聽過他的傳說,實在不敢造次,桑嬈卻不以為然,挑了一粒最大的瓜子扔進嘴裏,吐出果殼還不到兩秒,整張臉就皺成了一團,聲音含糊而痛苦:“好苦啊!”

壞掉的瓜子被嚼碎了,滿嘴都是腐朽的苦味,她飛快抽了張紙巾捂住嘴,哭喪著臉拍打南安的肩膀。

南安擰開桌上的礦泉水遞給她,忍不住戳戳她的頭:“你就不能消停點?整天就知道吃。”

桑嬈吐吐舌頭,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剛要說話,講臺上的老趙突然一記眼風掃了過來:“桑嬈!你上來解一下這道題。”

桑嬈滑稽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磨磨蹭蹭放下水,起身的時候狠狠瞪了南安一眼。

老趙雙手撐在講臺上,眉頭緊鎖,有種山雨欲來的陰沈,南安生怕殃及池魚,趕緊埋頭看書。

桑嬈捏著一顆粉筆頭站在黑板前面,久久沒有動作,身後老趙的臉色比黑板還黑,她不敢回頭,只能耷拉著腦袋小聲嘟囔:“老師,我不會。”

老趙冷哼一聲,眼睛盯著她,金口一開,又喊了另一個名字:“阮南安,你來解。”

南安翻書的手僵在那裏,離開座位前努力掃了一眼前桌學習委員的草稿紙,囫圇記下幾個步驟,上去刷刷寫了幾行,回過頭,眼睛裏含著十二萬分的無辜:“老師,對不起,我真的只會這麽多了。”

老趙背著手,臉上陰雲密布:“你們兩個,捧著剛才偷吃的東西給我去走廊上站著!”

桑嬈聞聲回頭,張著嘴巴的樣子要多傻有多傻,南安別過頭,深深嘆了一口氣。

老趙三兩下擦去南安寫的答案,用力把黑板擦摔在講臺上,濺起一層薄薄的粉筆灰:“整個教室就聽見你們倆在嘰嘰喳喳,上課還敢磕瓜子!你們當這是什麽地方?開學才幾天啊?一個兩個都反了天了!”

講臺下的幾個女生吸了一嘴的粉筆灰,紛紛低下頭,老趙雙手撐在講臺上,看也不看身後縮著脖子的南安和桑嬈,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嗓子:“還不快去!”

南安和桑嬈面面相覷,一前一後回到座位上拿瓜子,灰溜溜的從後門出去,後排的女生還很貼心地替她們合上後門,把老趙的怒吼關在了門內。

站了還不到半分鐘,下課鈴聲響了,桑嬈激動地看向南安,以為逃過一劫,老趙卻夾著書從前門出來,臉上怒氣未平:“給我老老實實站著,下節課上課再進去!”說完又重重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走廊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南安和桑嬈一人捧了一捧飽滿噴香的瓜子,默默承受著周圍投來的詫異的目光,有幾個男生經過的時候還很不客氣地直接笑出了聲。

南安剜了桑嬈一眼,恨不得把她的頭按進腳下的水泥地裏,對方卻毫不在意,嘴裏小聲嘀咕著:“為什麽不是罰我們磕瓜子呢?我絕對一分鐘就能磕完。”

南安扭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桑嬈突然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眉開眼笑地揚起下巴:“你看,那朵雲多好看!”

南安楞了一下,擡起頭向遠處眺望。

湛藍的天空下,一團巨大的白色雲朵被風揉成了恰似愛心的形狀,正好遮住午後刺目的陽光,她臉色一緩,靠著桑嬈的肩膀笑了。

那一年她們十六歲,情緒豐沛到瞬息萬變,會為了一個解不出來的方程惴惴不安,會因為被罰站而羞愧難當,也能對天邊的一朵雲毫不吝嗇地展開笑臉,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不必掩飾,更不必隱忍。

盛夏時節,陽光明媚,敲打靈魂的暴風雨還未曾降臨,每一片雲都蓬松潔白,每一縷風都輕柔溫和,每一個笑容都澄澈明亮,那種純粹的美好,是後來的她們再也沒有辦法覆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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